2009年9月27日 星期日

不是我們擁有的太少,而是我們要求的太多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驚訝、感動、哽咽。

看著電視螢幕上,那位混血女孩(父親是美國黑人,母親是台灣原住民,現在她是布農族媳婦),深情款款、字正腔圓的唱著「家後」這首台語歌曲時,我非常非常震撼。家後是: 妻子、太太、牽手的意思。試著將歌詞翻為國語如下。

有一日咱若老  找無人甲咱有孝
我會陪你坐惦椅寮 聽你講少年的時袸你有外賢
食好食歹無計較  怨天怨地嗎袂曉
你的手 我會甲你牽條條 因為我是你的家後
(若有一天我們老了 無人承歡膝下
我會陪你坐在椅子上 聽你吹噓昔日風光
不計較是否吃香喝辣 不會怨天怨地
我會緊緊牽著你的手 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阮將青春嫁治恁兜  阮對少年隨你隨甲老
人情世事已經看透透 有啥人比你卡重要
阮的一生獻乎恁兜  才知幸福是吵吵鬧鬧
等待返去的時袸若到 我會讓你先走
因為我會不甘 放你 為我目屎流
(我自花樣年華嫁入你家 從青春年少伴你到老
已看透人生百態 有誰比你還重要
我的一生都奉獻給你家 才知道吵吵鬧鬧就是幸福的滋味
當人生最後時刻到來時 我會讓你先走
因為 我不忍心 看你為我落淚)

有一日咱若老  有媳婦子兒有孝
你若無聊 拿咱的相片 看卡早結婚的時袸你外緣投
穿好穿歹無計較 怪東怪西嗎袂曉
你的心 我著永遠記條條 因為我是你的家後
(當我們白髮蒼蒼時 兒孫圍繞膝下
無聊時 你可以拿出我們的相片 看看當年結婚時你是多麼俊俏
不計較是否穿金戴銀 不會怪東怪西
我永遠記住你的心 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這首台語歌,可能很多年輕人不懂或不會唸歌詞。而這位「外國人」唱得如此渾然天成、誠摯感人。

這位台灣媳婦─盧湘雨,從小在台北天母長大,標準的城市小姐,十九歲就嫁給了石金山─板模工人,布農族青年。經過文化衝擊與語言、生活習慣不斷磨合,他們相知相愛相惜,一起經歷了921大地震,石金山因為失業,得了憂鬱症,吃了一年的藥才好轉。他們知道88水災災民的痛,所以在原住民族電視台「走過921地震 震慟十年」節目中接受訪問,分享經驗,也對88水災受災戶提出建議。

昨天無意間把遙控器轉到原民台,看到這對夫婦彼此堅定、質樸的愛,「愛的真諦」那首歌瞬間在耳邊響了起來。他們提醒災民:親人之間不要計較補助款的分配多寡,不要計較公平與否,不要有自私的心;寬心看待重建之路,要有寬容的心。不禁令人想起「一碗麵的故事」中罹癌病危的堅強母親、懂事貼心的小孩,以及靦腆樸拙的父親。這些小人物,積極面對人生,不怨天尤人,編織了台灣最美麗動人的故事。

這是最近最好看的電視節目了,沒有譁眾取寵、族群對立、尖酸刻薄。我看到了真正的族群融合、夫妻情義。他們不怪東怪西,他們相扶相持,他們努力踏實的過日子。正港的台灣精神!